忽然一陣陰風吹過,冷冽的氣息讓顧柒渾身一激靈,甚至感覺有些雞皮疙瘩。風裡摻雜著奇怪的味道,察覺異樣的她挺鼻用力嗅了嗅。
瀰漫開來的一股惡臭瞬間席捲馬車四周,顧柒不禁白眼上翻,乾咳兩聲後俯身作嘔。
木羽聲也聞到了惡臭的異味,徒然陷入此地的他不免微蹙眉宇,謹慎凝神尋找氣味濃重的方向。這時兩匹鬼馬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吸引,駛入一個小樹林裡。
陰風劃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音,其中似乎還摻雜著奇怪的嗚咽。逐漸深入後,濃密的枝葉將朗月遮掩。
“嘔,這個味兒,絕了。”
顧柒扶著車半天才緩和過來,捏緊鼻翼,不願再吸入一絲這個味道。等她再次抬首時眼前一片漆黑,伸手不見五指。
暗處一隻充滿血絲的眼直瞪著這輛車,觀察著顧柒二人。
“阿姐,我們好像不小心踏進了某個臟東西的地界。”
木羽聲目光銳利,幾乎是一瞬間,整個人散發出狠厲的氣息。手撫上了腰間的爭非劍,準備隨時應對意外。
顧柒雙眉緊鎖,抬手揮了揮鼻前,試圖散去一些味道但並冇有卵用。她隻好關閉鼻識才得以喘息,剛纔那股味道裡摻雜著血腥和腐味。
“屍體的味道,看樣子這裡死了不少人。”
馬車繼續向前走著,卻緩慢了許多。若是低頭看去便能發現,馬兒正踏在血地上。每走一步,泥土中就會滲出鮮血,染紅了足蹄。
血的味道很快引發了鬼馬的噬性,馬兒猛然足蹄急踏,發出長長的嘶鳴。車廂輕微晃動將車內的兩人晃醒,顧青漾更是摔在地上,齜牙咧嘴的發出慘叫。
兩匹馬低頭欲要舔舐地上的鮮血,被木羽聲及時勒住韁繩,但很快開始躁動想要掙脫。
“我擦,這兩個大冤種真是添亂!”
顧柒緊忙施法壓製住,等它們穩定一些後掏出符紙急筆畫下咒紋,隨後貼在兩匹馬身上。符文化作熒光滲入馬兒體內,好不容易它們才冷靜下來。
四周陷入無聲的寂寥中,此時頂端的枝葉像是有意識般的散開,月光透過葉間的縫隙灑落在地上。眼前的光亮來的蹊蹺,但他們也無心多管。
顧柒凝眸遠望,終於看清了林中的場景。她眼眸微顫,略微有些吃驚的挑起眉。
土地被染成了紅色,樹枝樹乾,哪怕是灌叢枯藤上都被濺上了血。有時間較長乾涸暗紅的,也有新鮮灑落的。
除此之外,在血壤掩埋下有不少的殘木破板和碎布,抬首望去能在樹枝上看見被撕碎的淡藍色薄衫,上麵有著似家徽的圖案。
此情此景可以用慘不忍睹來形容。
“哇哦。”
顧柒不自覺地發出一聲感歎,默默靠近了木羽聲一些。
上次看見這麼血腥的場麵還是在上次。
木羽聲將她的小動作儘收眼底,但現在無心去看顧柒的模樣。他十分冷靜的警覺著四周,冇有一絲不安和恐懼。
這裡的氣息是由兩股力量糾纏在一起散出的,一強一弱。
他透過月光定神檢視地上,那些紅藍摻雜的碎布上的圖案。眸光微閃,眼中漸深昏暗,動了動唇後看向顧柒。
“藍色衣服上的是朔國俞城泠川門的門徽。”
顧柒得此點醒,恍然大悟的張大嘴。再次望向那徽紋後露出鄙夷之色。
“難怪那麼眼熟,原來是泠川的人啊。也是,隻有他們家才這麼招搖的將門徽印在衣服上。死得真慘啊,這麼多衣袍,怕是栽了不少門生吧。”
木羽聲轉而看向地上的紅色衣衫時神色冷暗,側旁的手也顫抖著捏緊了拳,心中徒增怒火。
“紅色的是喜服……”
顧柒愣了愣,抬眸看向那些鮮紅的衣衫。花色樣式的確是喜服,而且很奇怪,都是女式的。
仔細看也能發現那些碎木破板是花轎的殘肢,像是被人瘋狂擊破的,上麵還有指甲劃過的深痕。
舉目環望之後兩人都察覺到了一個共同點,一個奇怪的點。
“阿姐,有一點很奇怪。”
“啊,冇有屍體。”
林中除了衣物木屑外冇有一具屍體,明明滿地的鮮血卻是連一塊屍肉都冇有。
被吃了嗎?可是如此龐大的量不可能這麼快吃乾抹淨,難道是一個群體?可這裡冇有魚目混雜的氣息。兩人不斷揣測著,此時身後的車簾被掀起。
“阿柒,你們乾什麼呢?”
顧青漾捂著被撞的頭走了出來,他睡得正香,馬車卻突然停了,害他摔了個狗啃泥。後來又開始劇烈晃動,害得他們半天站不起來。
顧青漾蹙緊眉頭怨唸的瞥向顧柒,等他完全睜開惺忪的雙眼後,剛要開口,就被眼前的場景嚇得呆愣在原地。
血腥腐臭的味道瞬間充斥了他整個鼻腔,滿地的鮮紅讓他感覺一陣暈眩並伴隨著反胃。
“呃——!”的一聲後顧青漾兩眼一翻暈過去,整個人難以控製的向後倒,就在要砸到地麵時被跟在他身後的沈清弦扶住。
他疑惑無措的將麵色慘白的顧青漾平穩放在地上後掀起簾布,茫然的看向眼前的兩人。
“發生什麼事了?”
暗處的那隻眼見著沈清弦後便瞳孔一縮,從中浮現一道精光。
突然四周狂風大作,並伴隨著黑色的沙礫塵土席捲了顧柒的馬車,馬兒驚恐的躁動著扭動身體。
馬車劇烈的晃動著,站在上麵的幾人有些穩不住腿腳,沈清弦伸手扶住車身,低頭躲避風沙。
木羽聲則是將顧柒摟在懷中,用手臂環住她的頭替她遮擋。
“這是咋的了!”
顧柒窩在木羽聲懷中大聲詢問道,可他根本睜不開眼,也無法確認現在的情況。
一陣涼如寒冰的東西在他們身旁擦肩而過,那東西的髮絲掠過木羽聲的臉,像針刮劃而過一般刺骨微疼。
耳邊傳來桀桀桀的聲音,空靈飄蕩,像是一個女子的笑聲。車門前的沈清弦感覺一隻冰涼的手覆在他的臉上,還未睜眼看清,就眼前一黑失去意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