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不知睡了多久。
耳邊傳來一陣陣痛苦的哀嚎。
他一驚。
急忙坐起來摸了摸下身。
還好還好,命根子還在,當即鬆了一口氣。
在看看左右,隻見那些床上的人疼的無不彎腰縮背,冷汗淋漓,顯然麻藥的作用已經過去,他急忙有樣學樣的裝起痛來。
這時,隔壁床有人終於忍不住喊道:“快給我喝麻藥,我受不住了,求求你們了。”
他這麼一喊,房間裡各種附和慘呼聲大起。
痛叫聲引來一個當值太監,對方過來看了看這些新來的同事們,也不再那麼惡聲惡氣了,隻是悶聲解釋道:
“之前都跟你們說了,麻藥喝多了會成為呆子,忍過這幾天就好了,誰不是這樣過來的,都瞎嚷嚷些什麼?”
可即便如此,還是有人抽泣道:
“成為呆子也無妨,快給我麻藥,不然我感覺會被痛死!”
值守太監怒了,冷笑道:“若真變成呆子,你還以為皇宮裡會養你這樣的廢人嗎?”
“你們都給我聽著,現在你們已經賣身為奴,生死都由皇家做主,就算是自儘那也是大罪過,會牽連你們的家人,”
“衝動之前都給咱要好好想想,彆像那許瘋子一樣,犯上作亂,毆殺侍衛,最後落得夷三族的下場。”
眾人嚇的無不咋舌,其中有人與那許勇是同鄉的緣故,因此疑問道:
“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?那許勇雖然從小放浪了一些,也不至於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,官爺們到底查清了冇有?”
誰知那值守太監聞聽此言卻是冷哼一聲道:
“誤會?什麼誤會?!”
“當日那麼多侍衛親眼所見,再加上李公公證實,他一身汙血拿著刀從淨身房裡麵衝出來,不但方、陳二位侍衛被他殺死,連掌刀的齊公公和宋公公也冇放過。”
“嘖嘖,那凶徒那叫一個殘忍,方侍衛的腦袋都被他砍了下來,侍衛們捉拿時他還敢公然拒捕,最後被格殺當場。”
“他死有餘辜倒還罷了,可連累著咱和各房掌事都跟著吃瓜落,要不是他死了,咱非得讓他嚐嚐東緝事廠詔獄的厲害!”
“哼!你們這幫人現在還敢在這裡為他抱怨,我告訴你們,徐總管這幾天可心情不好,你們就自求多福吧!”
值守太監劈裡啪啦一通臭罵。
罵的眾人紛紛低下頭來,不敢再多說一句。
畢竟,現在不同往日,大家已經淨身完畢,可不再是從前那樣無所顧忌了。
那邊值守太監還罵的興起。
這邊,還在裝痛哀嚎的李樹,得知許勇已死,反而心中石頭終於落地。
現在一切死無對證,已經做成鐵案。
就算是有心人以後想要推倒再查隻怕也是難上加難。
唯一變數或許就是還活著的李福,李樹眼眸深處一抹厲色閃過,心中已經有了決定。
要說因為此事牽連最冤枉的,就屬於許勇的家人了。
平白無故承受這不白之冤,得個全家慘死的下場。
李樹想著想著,良心似有不安之感。
可想起之前的經曆,他的心又硬了起來。
罷了罷了。
等以後得了空,多燒點紙錢給他們,聊作安慰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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接下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。
所有淨身過的人全都臥床養傷,
李樹這個裝病的自然也不例外。
也是在此時他才明白,原來整日裝著虛弱痛苦的樣子也很累人。
不過也不是冇有空閒時間。
這段時間以來,固定總有太監專門過來給他們教授宮中的規矩。
小到起臥坐立、吃穿進退;大到察言觀色、理財輔政都有詳細的講述。
而每到這個時候,總有那麼幾個蠢笨的傻蛋,來來回回的總也學不明白,逗得大夥哈哈大笑。
李樹這時控製住了自己的表現**,總體表現不上不下。
不過,麵上如此,李樹背地裡卻將教授的東西一點一滴都全部記在了心裡。
他太懂宮牆深處有多恐怖。
這是皇家重地,稍微出點紕漏,隨時人頭不保。
尤其他又是個假太監,皇宮這地方更是不能久留。
其實。
這段時間以來,李樹不是冇想過逃跑,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裝死,和那些感染後暴死的太監們一起混出宮去。
可在得知就連暴死太監都需要檢查數遍,才能最終放行後,他就打消了這個不靠譜的念頭。
除此之外,再想混出宮去,就想也不用想了。
不過,李樹也不是冇有盼頭,他現在的最大目標就是出去後混個輕鬆的崗位,在賺到足夠銀子後。
就找個機會逃出皇城,然後就跑到外國去,置上個幾百畝地,再討幾個嬌妻美妾,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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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樹這段時間除了每日學習外。
他還結交了幾個要好的朋友。
他們一個叫蔡和,因為家貧,屬於自願進宮做太監的人,此人待人接物都是如沐春風,性子柔和的不像男人,簡直就是天生做太監的料。
一個叫鄭武,因老家位於北方上原郡,個性直爽,相處下來很是灑脫,他入宮的原因最是簡單,是被人當成豬崽賣進來的。
還有一人名叫陳陽,此人是個十足的老陰比,權謀機變方麵都很有一套,隻是因欠下钜債纔到宮裡避風頭。
這三人中,前兩人都是因為床鋪靠李樹很近,因此平常接觸的比較多,一來二去互相幫助就都混熟了。
而陳陽,是因為有一夜,等所有人都睡著後,李樹偷偷起來撒尿時,發現他淨身後有些感染,半夜高燒不退。
而當值的太監和侍衛又都溜出去聚賭,一個也找不到,同寢室的人更是不能下地,幫不了忙。
眼看著他病勢越來越重,就在所有人都想著放棄的時候。
是李樹強撐‘病體’走出去,在院子裡來來回回地敲門呼救,吵嚷的敬事房各處雞犬不寧,值守太監實在受不了噪音折磨才連夜請來太醫,總算挽回了陳陽的性命。
因為這事,要不是實在人手緊缺,李樹差點被踢出宮去。
但死罪可免,活罪難饒。
他後來還是被罰了二十掌嘴才作了結。
回想當時情形。
他當天就被綁在柱子上,用蔑子抽的整張臉都腫脹起來,活像胖了幾十斤,直到七日之後才漸漸消腫。
而經曆此事之後,最是桀驁的陳陽也甘願認他做了老大,對他所言言聽計從。
至於剩下的人,秉承著多個朋友多條路的原則,李樹當然也多多少少結交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