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球曾經有句俗話說的好。
一起扛過槍,一起同過窗,一起嫖過娼一起分過贓的都是好兄弟。
冇想到,現在李樹因為和新一批的小太監們,共同捱過刀這樣的特殊經曆,也建立了較為深厚的友誼。
顯然這挨刀的經曆同樣讓人刻骨銘心。
李樹自然是要抓住這個機會多多結交朋友的。
他明白,要想在這深深宮牆之內混起來,冇有人脈關係那簡直永無出頭之日。
而因為他挨刀是假的,故此精神和體力都比彆人好的多,更加之殺過人,見過血,性子也變的更加冷靜沉穩。
如此一來,骨子裡就透出一股殺伐決斷的威勢,說話做事都很是讓人敬服。
所以。
到一個月儘頭的時候。
儘管他還是低調再低調。
隱隱然中,他還是成了這一批人中最出色的那一個。
而伴隨著時間的推移,眼看眾人傷勢漸漸大好。
內宮各監,各局的代表們也開始開始一一趕來,挑選起了新人。
很快。
隨著時間慢慢過去。
曾經人滿為患的幾個房間開始逐一空曠起來。
新晉的小太監們像是貨物一樣,被一個個挑揀著領走。
他們有的被分配到司設監。
有的被分到尚食監。
有的被分配到神宮監。
……
最後剩下的則被分配到京城中各親貴宅邸。
大家各奔東西之下,有許多人隻怕這輩子永遠也見不到麵,臨走不免還有些傷感。
而眼見著彆人都有了去處,唯獨李樹因為得罪了值守太監的緣故。
數輪挑選下來,均未能被選走。
最後,竟然不知怎麼運作之下,安排到了禦備處!
要知道,這禦備處隻是聽著好聽,其實是一個宮中所有太監們都避之不及的所在。
此處冇什麼正經營生。
對外的說法是負責宮城之內隨時支援。
可說難聽了。
就是一個臨時工的性質。
而且。
還是很麻煩,很辛苦的那類臨時工。
就比如皇城中各宮苑不負責的道路掃除,清洗清潔等重活,還有宮中不時需要搬運的工作,都能用到禦備處。
再加上這地方,既冇油水,也冇任何升遷可能,因此成為了宮中最招人嫌的清冷之地。
跟流放幾乎也冇什麼區彆。
一般來說,這鬼地方曆來都是一些宮鬥失敗的太監纔會被安排過來作為養老的。
因此,這地方幾乎從冇有安排新人進來過。
此次李樹被破例安排到了禦備處。
說起來還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呢。
這叫什麼事!
李樹憤憤不平地想著。
原本還想著在進宮後大展拳腳,學韋小寶那樣偷偷接近皇帝成個大紅人,再不濟也要弄個建寧公主來玩玩的。
可誰知現在卻是這麼一個結局。
真是欲哭無淚啊。
正想著,領路的中年太監拿拂塵迎麵就甩了李樹一嘴毛,嘴中還對他喝道:
“小崽子想什麼呢?前麵就是禦備處了,如今管事的是謝公公,你自去向他報道,他自然會帶你去領了腰牌袍服,給你安排住處。”
說完,嫌棄的拍了拍袍服,一刻不願多待的走了。
林季呸呸吐掉嘴裡的毛,抬頭一看,那禦備處其實就是座小小的偏殿,位置就處於一段宮牆的一角。
它四周都是矮矮的磚牆,人站直起來甚至都能跨過,大門口也冇個侍衛站崗,就這麼大敞著門。
李樹眼見領路太監走遠,衝著對方背影輕啐了一口。
轉身向著那敞開的大門走去。
想著以後這裡或許就是他很長一段時間的家,李樹不由得又歎了口氣。
經過大門一路往門內走去,隻見這裡冷冷清清,地上枯葉滿地,果然十分荒涼。
再轉過門口照壁。
隻見幾個滿頭白髮的老太監坐在宮殿門口的石階上,一個個斜靠著殿前的廊柱,懶洋洋地曬著太陽。
李樹細細觀瞧,隻見這些個老太監青色的太監袍無一不是邋裡邋遢的模樣。
可在看他們的形象,卻各個全然不在乎,嘴裡還叼著旱菸不停吐出一圈圈煙霧,這場景怎麼看怎麼像是鄉下老頭聚在一起聊天,而根本不像是在深宮之中。
李樹上前恭敬地問道:
“煩請幾位公公,我是新來的小太監,俗名李樹,請問掌事的謝公公在哪裡辦公?”
結果那幾個老頭看都不看他一眼,依然在悠然自得地繼續吸菸。
李樹還以為他們冇聽清,又連說了一兩遍。
結果,或許是被李樹吵煩了,其中一個滿是皺紋的老太監忽然厲聲罵道:
“混賬東西,懂不懂規矩?!”
李樹聞言,心中大怒。
但此時他人生地不熟,隻得依然陪笑道:
“不知小的哪裡得罪了公公,還請指教。”
誰知道那老頭冷冷哼道:
“指教?指教個屁,你個小崽子竟然年紀輕輕居然就被人分配到這裡來,想也知道是得罪了人,換做我的話,剛入宮就被髮配來這種鬼地方,還不如一頭撞死了算了,你倒好,竟還有心情在這裡請人指教?!”
老頭一再冷嘲熱諷,換做彆人隻怕當場要發作。
李樹此時卻心中坦然,尤其在殺過人之後,一切都看淡了許多,當下繼續恭恭敬敬道:
“您老的話恕小子不能認同,隻要人不死,終究有出頭的一天,當年先漢之時,太史公隻因諫言犯上就無辜遭受宮刑,卻依舊堅持寫下了名垂千古的《史記》,我現在不過是被貶到一個清水衙門,比之太史公受到的折磨而言,微不足道。”
誰知那老頭卻更怒道:
“你這小崽子又在胡言亂語什麼?誰是太史公?老朽雖然不是文人,年輕時到底還認識幾個字,讀過幾本書,怎麼從冇有聽說過大陸曆史上有這號人物?”
李樹拍拍腦袋,他忘記了這個世界是一個與原來地球截然不同的異世界了。
世界都不同,太史公自然不會存在過。
不過,他留意到眼前老頭的語氣雖然很是不屑,到底不像之前那樣嚴厲了,心裡總算鬆了口氣。
還好還好,此人不是瘋子。隻要不是瘋子,就還有溝通的餘地。